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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少傅右丞相枢密使进封吉国公特旨复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新安郡开国公食邑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三百户赠少师谥文清程公家传 宋 · 程述祖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八、《明良庆会录》卷四、《新安文献志》卷七五
曾祖讳大圭,赠太师魏国公
妣谢氏,赠魏国夫人
祖讳正,赠太师、齐国公
妣方氏,赠齐国夫人
考讳放,赠太师鲁国公
妣吴氏,赠鲁国夫人
先公讳元凤字申甫姓程氏,系出重黎氏后。
伯休父为周宣王大司马,魏有昱,吴有普,皆以勋劳闻。
至晋,讳元谭者守郡,有功德于民,诏赐田宅于歙,因家焉。
梁有讳灵洗者,积官开府仪同三司谥忠壮
子孙蕃衍,散处四方,独先公一派留旧乡,故世为歙人。
高、曾皆潜德不耀,齐公轻财乐施,以行义著乡闾。
鲁公博学强记,工词赋,游场屋不偶,谢去,因自号拙庵居士
吴夫人临蓐,里人梦所居屋上烟云叆叇,严怪异常所见,或语鲁公曰:「君世脩积,必生异人」。
先公天资颖悟,甫脱襁褓,端重如老成人
弱冠,毕通六经。
绍定初元,以毛郑《诗》亚于乡书。
明年上春官,时传天庠士夜梦登天者,见天门划开,上书「龙凤文采」四字。
暨省闱揭晓,程松龙居第一,先公居第二,袁文煜第三,赵采第四。
时人歆羡,谓造化之降任有在。
五月,赐对集英,时理考践祚一再岁,养晦执谦,未亲听断。
先公对策,援古證今,忠爱之意溢于言外,主司惮其直,抑置三等,授江陵文学掾
至官未几,寻捧檄衡文鄂渚,居上客次,甫离位迎同僚,而上客次屋遽仆,阃帅大参别公闻之,曰:「即此可知他日远到」。
秩满,以边赏循文林郎
端平初元八月,差充江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中捧台檄,主文清江。
当归道,丁母鲁国夫人忧,水浆不入口者累日,哀毁骨立。
淳祐初元,服阕,除主管礼兵部架阁文字
次夏谒告归省,恋恋膝下,拟终养焉,鲁公曰:「汝尚未报名宠,移孝于忠可也」。
遂行。
十月,除太学正,以祖讳辞,改国子录
宣教郎
丁鲁国公忧,哀毁加于鲁国夫人在柩时。
五年二月服阕,七月,除太学博士八月,除宗学博士
以《诗》、《礼》二经迭讲授荣王府,王倾心敬待,每侍上必称其贤。
以讲二经彻章,转二阶。
十一月,轮对,以天运人事剥复往来之机辩论甚悉,略曰:「臣闻天之剥而复,以阳足胜阴也。
治之复而剥,以阴足干阳也。
刚决阳也,柔懦阴也;
明阳也,壅蔽阴也;
忠直阳也,回邪阴也;
端人正士阳也,宦官女子阴也。
陛下能扶其所谓阳,抑其所谓阴,则一云为、一举措,必以法天为心,而天下之治自剥而复,自复而泰矣。
臣请详言。
所谓法天者,主器之位不可虚也,辅弼之职不可缺也,君子小人之辨不可不严也,内脩外攘之策不可不谨也。
凡此皆天道也,皆君所当法者也,陛下岂不知此为当今之急务哉?
然天下引领而望,犹未有以副其颙颙之思,而反忧世运之日趋于剥,何也?
或者得以妄议,陛下容受有馀而施行未力,高明虽不可及,而刚决或有未至。
秉阳之德不能不累于阴也」。
忠爱之意盖拳拳焉,理考览之,曰:「言尽而旨远,有古遗直风」。
由是锐意向用。
六年冬,除秘书丞、兼权刑部郎官
七年春,兼权右司郎官,暂兼礼部郎官
身佩数印,峨冠东阁,弥纶参决,备极其劳。
丁丑,除著作郎,仍权右司郎官,复当轮对,岁适苦旱,遂先期积忱,以天心君心奏疏,指陈时病尤激切恳至。
理考嘉其忠荩,皆和颜受之,然于时不无少忤。
累章乞外,七月,差知饶州,暂兼冶事。
访民疾苦,为政平实,如脩毁堞以植侯邦之蕃屏,置义阡以易习俗之火葬者,当时名公钜卿纪之,皆班班犹可考。
九年三月,除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公事
冶司岁有冬夏帐银,盖以备使者供帐之需,先公不受,悉举以补郡积年诸色课名之欠。
芝生冶所,香气袭人,众以为治行所致。
五月,以年劳转朝请郎,除右曹官。
首拜二疏,其一条陈实学、实政、国本、人才、吏治、民生、财计、兵威六事,次言版籍不明、税赋失陷诸事。
疏奏,理考改容曰:「久不闻卿议论,今得此奏,愈觉精神」。
由是进用意益坚。
八月,差充殿试覆考官,悉心选抡,方逢辰、黄大任皆出衡鉴下。
再兼右司郎官
十一月乙酉,除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一再辞,不允。
丞相郑清之久不任事,时兴「池边蹲不去」之讥,前台官潘凯、吴燧合章论列,郑不悦,迁二人,二人不拜命,即拂袖去。
先公上疏极论之,略云:「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流畅则四体康强,元气壅底则百骸受病。
陛下圣度天宽,超越千古,危言激论,靡不包涵。
一二台臣倏入骤出,或者疑焉。
万一果因言事之失实,遂与美迁而斥去,臣窃为陛下惜之。
草茅激烈,犹赖优容,台臣尽言,亦其职分,以言逐人,非盛世所宜有。
臣愿陛下思元气之所系,当使之流畅,毋使之壅底。
宗社幸甚」。
上意犹未遽回,复上疏申之,言「人主以一身立于群臣庶民之上,以有纪纲维之也。
一日无是,则灭亡继之。
由古迄今,未有舍纪纲而能治者。
迩日以来,一二台臣不得其言而去,陛下未尝罪之,远近观望,良可骇怪。
白简霜凝,罪状暴著,纵有回护,人谁不知,自宜羞见吏民,襆被宵遁。
今乃顽然无知,舒徐候代,反揭榜以禁台章之传,纪纲安在乎?
职司耳目,事许风闻,掩耳盗钟,焉能欺众?
自宜退省内思,痛改厥愆。
今乃公然强辩,巧肆诋讦,欲以此为钳制台谏之术,纪纲安在乎?
纪纲陵迟,何所不至?
臣窃观乾道八年御史萧之敏因言事及大臣,除直秘阁,司臬江东,告词有曰:『造膝之词,有犯无隐。
正人去国,岂朕所欲哉』!
孝宗皇帝爱惜正人,褒宠其去如此。
此陛下家法,臣愿陛下以孝宗之待之敏者待二臣,则言路之气脉不壅,国家之纪纲获振。
其于治体,关系非轻。
如是而顽然无知、公然强辩者尚得以肆无忌惮,臣当不避仇怨,弹击以闻」。
由是二人皆获收召,疏传四方,人士击节称叹,曰:「此所谓朝阳鸣凤,无愧古人矣」。
十一年,今上初临资善,首上疏乞选端方纯谨之士,增辅导翊赞之员,用重厚笃实之人供给事使令之役,庶几出入起居无有不正,动静语默无有不著,不徒曰讲读充员,句读勤习而已。
二月磨勘朝请郎
四月,进讲《周易》终篇,转朝奉大夫
继以进高孝两朝《日历》、《会要》,转两阶。
时理考穆卜季秋蒇事明堂,先公即祈天以实不以文,上疏曰:「臣闻礼有本有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何谓本?
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以至治国平天下是也。
何谓文?
典章、制度、钟鼓笾豆,以至登降俯伏之节是也。
二者要不可以偏废。
然与其本不足而文有馀,不若文不足而本有馀。
臣请言其本。
上帝临汝,毋贰尔心,人主一念之微,无往而非天也。
纵肆之念或萌于燕私之时,敬畏之心或间于逸乐之际,则嗜欲得以干其防,便嬖得以投其隙,而意未诚,心未正,事天之本有愧矣。
陟降厥士,日监在兹,人主一言为之间,无往而非天也。
好恶之端或不察于颦笑之末,内外之辨或不谨于防闲之严,则号令易屑于细微,请谒难窒于蹊隧,而身未脩、家未齐,事天之本有愧矣。
推而至于治国、平天下,无非承天意以从事,而非人主之所私也。
招徕三聘,未能回考槃之歌,斥去一鸣,适以阻干旄之告,吁俊尊,岂其然乎?
椎肌剥髓,州县肆无艺之征;
刊木运材,畿甸兴无益之役,惠民奉天,岂其然乎?
剖符名郡,率多恩泽之侯,振武清班,联升姻娅之仕,天命有德,岂其然乎?
丹书屡挂,猥叨麾节之荣,弹墨未乾,寻赋祠庭之禄,天讨有罪,岂其然乎?
一纪纲之未振,一政事之未醇,一设施之未当,皆非所以尽治国、平天下之道,而事天之本有愧矣。
臣愿陛下穆然而思,惕然而省,汲汲然而反求,戒惧于不睹不闻之地,敬畏于立政立事之时,不以私而害公,不以欲而胜理。
方其静也,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及其动也,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则礼之大本于是乎在,岂专在乎文哉」!
又上疏言边备疏略,当思患预防,申儆军实,以起积玩之势。
继又上疏言刑狱汎滥,鞠讯惨酷,囚禁淹延、报应稽滞四弊。
十月,理考亲洒奎章,以「清忠昭光儒硕」六大字下赐,缙绅荣之。
十二年正月,除右正言,兼侍讲,吁免,且乞避祖讳,旨不允。
权以右补阙系衔。
先公感理考知遇,思血忱以报,首疏王格心之学;
次论革士大夫之风俗,当革士大夫之心术;
至于论文弊,论边储,论人材,论民心,论储将帅、救灾异,皆莫不空臆尽言。
余晦以从父天锡恃理考旧邸恩,攀援以进,越次守京畿,凭怙上恩,任意妄作。
三学扣阍上书言状,捲堂而去,司业蔡杭袖劄白堂请罢,清议沸腾。
先公亟章奏,数罪劾之,奏上,除大理少卿、蔡宗正少卿
先公率全台拜疏,乞留蔡而黜,以安士心。
寻奉旨,蔡仍司业与郡,三学诸生始还。
十月,除殿中侍御史侍讲,辞不允。
时虏中二雏争立,朝野皆有敌去而舞之心,而台谏自吴、潘之去,莫敢明目张胆,皆依阿取容。
先公因进讲《孟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国非其国」之语,即草疏以进,谓今之法家拂士不可谓之有,今之敌国外患不可谓之无,而通国上下皆不知有畏心。
人心之所畏者理,愿坚圣心之畏,以警动内外之畏。
未几京城灾,复上疏力陈致灾之原数事,乞辍土木无益之役,以济暴露野处之民,移缁流泛滥之恩,以给颠沛憔悴之众;
务行宽大之政,固结亿兆之心,则转危为安,易祸为福,天下亦尚可为也。
理考御制《仁厚论》赐儒臣,复上疏愿因必世后仁之时,力行司马光、范祖禹二臣之所谓仁,以取法仁祖由必世之仁,以至于丰芑数世之仁,则普天率土咸被仁厚之泽,而残暴丑虏乍起骤仆,且终归于无敌之仁矣。
复以风俗、刑狱、边备等事历历陈之。
宝祐初元,进讲《孟子》彻章,转朝议大夫,寻差护试礼闱
六月,四疏乞辞,不允。
八月,累疏乞外,不允。
先公复拜疏,直叙久居言责,无补涓埃,恐防贤路,理考再三勉留,而当揆复将旨副次劄云:「上眷甚至,幸望少留」。
九月,升兼侍读
甲午,除侍御史,兼职依旧,累辞不允。
首上疏乞取法孝宗八事,末谓人君之学非知之艰,行之惟难。
又言荐贤报国,前辈盛心,久蕴此志,犹惧以为近名,载念此而不言,无时而可,遂历取当时才望政绩彰著者陈昉、饶虎臣、李昴英、章大醇、方岳、谢干强、曹孝庆、吴革、吕重庚等二十馀人,力荐于榻前,后皆卓卓能植立,为时名人。
先公莅职言路,首尾凡四载,先后凡百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皆足以扶是非之公,严正邪之限,纯实明畅,的中时病。
不立异取名,不雠私快己,故所弹击,人皆心服而无怨言。
侍讲告词谓「言议不激而不阿,植立甚伟而甚度」,侍御告词谓「肃门庭如冰雪之清,严限界于泾渭之辨」,皆纪实也。
其在经帷,色温气和,尤善开导。
讲《孟子》、《礼记》、《春秋》三书,据经以析理,因事以辅治,言约义明,尤有功于缉熙之学。
二年四月乙丑,除尚书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脩撰,侍读
亟草辞奏,出阙俟命,降诏不允,宰执面奉玉音,差官宣谕入门供职。
朝臣将旨至,先公复草辞奏,乞照前请畀祠廪,诏不允,不得再有陈请。
将旨者荐至,具言理考委重之意,始勉就职。
尝进读罢,因奏外间日来汹汹,言宫禁备卫甚严,上曰:「宫庭比有异见」。
奏曰:「陛下目击之乎」?
上曰:「朕不见,宫人辈见之」。
奏曰:「妖由人兴,虎豹九关,何自而入?
愿陛下镇之以静」。
上曰:「朕素不信,彼既见人形,不得不为他防」。
奏曰:「宫庭当肃,出入当严,不必张皇。
宫禁系天下听闻,一语之出,百语皆讹,可不审诸」?
上曰:「极是」。
六月,以磨勘中奉大夫
九月,有事明堂,充执绥官,肃侍天颜,屡承请问,音吐鸿畅,应答如响。
上问:「禋礼仪文,中兴后视祖宗时何如」?
先公奏曰:「祖宗时承平日久,仪文大备,大驾卤簿凡一万六千人,法驾减三之一,小驾减其半,可见仪文之盛。
中兴之初,草创未皇。
绍兴十二年始造玉辂,明年又造金、象、革、木四辂,卤簿仅一万一千二百二十二人,仪文差略。
然祖宗敬天之实,则有在于仪文之外者」。
上首肯之。
西太乙宫钱唐门二里而近,实据湖山之会,佞臣久启车驾游幸而无名,因明禋恭谢,倏颁旨涓日款谒,先公亟草疏以奏曰:「陛下临御踰三十年,不事游幸,天下所共知也。
虽以恭谢为说,然羽卫莅湖山之胜,貔貅严郊坰之屯,传播四方,但见游幸之疑似,安知款谒之本心?
是陛下三十馀年之诚心实德,一旦无以取信于天下,所失岂小小哉!
以内地言之,年谷幸登而枵腹未饱,近寇甫息而疮痍未瘳。
以边陲言之,蜀之竹隘虽复而忿兵未退,淮之合肥虽捷而哨骑尚留,加以窥襄闯广,传闻不一,虏多狡谋,巧于觇伺,万一行幸之语一传,宁不启戎心而谓中国无谏臣乎?
舆论籍籍,咸谓陛下因比者总章祼享,转雨而晴,喜动圣心,遂有是命。
夫天道难谌,祸福倚伏,倘喜心一动而肆心乘之,则一时降格之可嘉,安知无大可畏者继之」?
寻奉旨寝其行。
十一月,三奏乞祠,诏不允,复面申前请,理考曰:「卿留一日则有一日论思之益,何屡以去言?
朕所未喻」。
三年春,除权工部尚书,辞不允,继于经筵造膝力奏,乞放还山林,理考曰:「未可,见方赖卿毗赞,何可言去」?
理考察先公求去之志坚决,御劄与台长云:「程某议论笃实,心事纯明,独立无朋,不阿不激,朕察之熟矣。
抗疏再三,力求引去,比于经幄,荐控忱辞。
朕念班行寥落,人物渺然,已勉留之,卿宜转谕同列,俾知朕意」。
先公虽感激上眷,而去志未释,未几,复五上疏奏帖,申归田之请。
六月丙子,依前中奉大夫,特授端明殿学士同佥枢密院事
先公以祈退得进,非其素心,一再恳辞愈力,批荅不允。
时蜀气孔炽,夷祸复萌,义难固辞,谢表所谓「矧边气之未靖,正军实之当严,必户牖缪绸而为阴雨之防,必维楫备具而图大川之涉」,道其实也。
,蜀境与沅靖交急,朝廷欲择重臣开督,上疏乞用徐敏子为蜀帅,用向士璧镇抚,移吕文德上沅靖,庶能成犄角之势,悉从其言。
史嵩之得罪公议,忽进职名与致仕,先公虑人疑朝廷将再收用,不肯书黄,谓宜因其辞免,特从其请,庶可以释天下之疑。
中条陈财计五事,量剂曲当,尤为理考叹赏。
八月乙丑,依前端明殿学士,除佥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三上免牍,批荅不允。
于时矩堂董公槐以人望当国,先公悉心协赞,中外无异论。
四年,三奏乞祠,或与补外,不允。
四月,除政事,吁免不允。
先公感上知遇深厚,谓归美报上,莫急于丰培根本,故仁厚为第一义。
七月,拜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新安郡开国公提举国史实录院监脩国史、日历,提举编脩国朝会要,提举编脩玉牒,提举编修敕令,提举编脩《经武要略》,三上表恳辞,不允,至形天笔勉谕:「朕亲政以来,命相凡几,居多弗绩,岂但害于其国,抑亦累于其身。
虽悔何追,往事可鉴。
清忠素著,洁白无瑕,当言责非仁义不陈,处政地于辅相有补,爰置诸左右,以济多艰,雅宜开诚布公,相与脩内攘外,痛革蠹弊,仪图骏功」。
先公虽感激上知,然犹惧不胜任,且拜且辞,周曲累日而后治事。
首摘时政之最急八事,条陈以奏,一曰正心,二曰待臣,三曰进贤,四曰爱民,五曰备边,六曰守法,七曰谨微,八曰审令,略云:「臣闻人主天下之主,人主一心,又人主之主也。
所主不正则外邪交攻,治乱安危于此乎判。
古之圣人知其然也,故中心无为以守至正,惟恐斯须不正,投隙而来者纷如也。
臣愿陛下持心以敬畏,处心以安静,养心以寡欲,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
上而延洪天命,下而固结人心,近而示法子孙,远而垂则万世,皆陛下一心基之矣。
《书》曰『任贤勿贰』,《中庸》曰『敬大臣,体群臣』,此帝王待臣之要道也。
后世则不然,决择不审,任用不专,如医方察脉而杂然投剂,肘欲画圆而掣之以为方,蓄缩畏谨则议其无所长,展布设施则疑其有所为。
卒之终日救过不暇,而天下事亦无一可人意者。
此固其庸庸碌碌无以启人主之信心,而人主亦何便于此哉?
臣愿陛下思元首股肱之一体,接之以礼,待之以诚。
如其非才,以礼退之,勿强其所不能。
如其果贤,以心委之,勿间之以疑贰,勿外厚而内薄,勿阴夺而阳予,如此则君臣相与之义尽矣。
自古未有不信仁贤而能治国者。
今也班行寥落,殆若晨星,临事需才,动忧乏使,岂人才独啬于此时哉!
拔十得五,实为确论。
臣愿陛下旁搜博采,兼蓄并用。
长于心计者使治赋,优于韬略者使筹边,德履温纯者不疑其迟钝,议论慷慨者不恶其矫激。
取其长,略其短,录其功,忘其过,寸长片善,咸得展布,则意气招徕,精神翕聚,势之弱者可使强,权之轻者可使重矣。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未有民生憔悴而国势奠安者。
今边鄙之民流离奔迸,虽尝蠲租,武夫憸人反肆苛征之毒。
内地之民愁恨叹息,当加抚摩。
贪官虐吏岂念饥寒之苦?
臣愿陛下严饬制阃监司,择其贪黩无状者条列奏闻,痛与镌斥。
去稂莠所以长禾稼,驱狐狸所以蓄鸡鹜,仁政之行,莫此为急。
国家之财耗于兵者十常七八,然伍符尺籍,虚额尚多,老弱疲癃,未闻改刺,以器甲则朽钝,以武艺则卤莽,以训习则文具。
将帅者又从而掊尅科敛之无艺,平时且不聊生,缓急安能效死?
是真可凛凛也。
臣愿陛下严饬诸阃,覈实军籍,招收强壮,精其器械,程其技能,而又痛惩贪将之诛求,庶乎士能用命,可以禦敌。
祖宗之法,昭如日星,废法用例,为弊滋甚。
而废法之大者,莫如贵戚之临民。
然分符之初,贪庸弗绩者犹不逃于吏议,今非惟人莫敢议之,而反欲议人矣。
愿陛下遵祖宗之法,凡贵戚之贪暴者、痛谬者,悉赋以禄廪,使之坐享富贵;
其有才而温良、有德而通畅者,间虽遴畀以郡符,必使内外台臣得以公廉察之权。
庶几知有所惮,而不至倚势作威,戕贼根本。
古者侍御仆从罔非正人,盖无微而不谨也。
汉唐以来,徒知亵近之可亲,不知操柄之旁落,不谨其微,流祸斯惨。
陛下英明果断,御之有法,然道路之传,犹谓蹊径未能尽窒,攀缘钻刺之习未能尽无。
微之不谨,著将奈何!
臣愿陛下警之以祸福之几,训之以保全之道,谨微自守,勿与外交,无罅可投,趋者自止,非特国家之福,亦近习之福也。
君之号令不可不谨,陛下一劄十行,无非军国大务。
至于小小武职,亦勤内批,或谓已失之亵,而小吏省劄、缁黄敕牒,亦勤宣谕取索。
陛下之用宰臣,将责之以经纶之务乎,抑使之为是琐琐者乎?
臣愿陛下示天威之尊严,绝小人之玩亵,其于事体,大有关系」。
奉御笔云:「朕之命相,正欲仰成,既得其人,何所不可。
览奏旨哉,乃言惟服,尚期励翼,其克有勋」。
先公在揆席,每事皆存大体,不务纷更以骇观听,不事矫激以求誇耀,惟欲上下相安于无事。
时虏久蕴窥伺之志,前董相当国,尝自请身督蜀师,暨次年秋蜀报转亟,荆阃以之警告,桂阃以诸蛮之警告,理考宵旰焦劳,怛焉不宁。
先公自念身任大寄,岂当以贼虏遗君父忧?
退而讨论险要,设施方略,调兵择将,峙粮筑堡,或面对详陈,或手奏潜告,莫不纤悉毕举,处置得宜。
故荆有荆门之捷,蜀有苦竹之捷、嘉定之捷、襄汉之捷,馀琐碎不胜纪。
乃若修复沿边城筑,虽由一时分阃得人,然忧边思职,未尝顷刻置念。
虏首狡焉,启封疆之志已非一日,幸赖庙谟深远,臣谋毕献,足以挫其气折其萌。
迨夫还政未再岁,而生民之祸有不可胜言者矣。
史院脩高、孝、光、宁四朝国史,久未就,先公奏乞专任尤煜领其事。
五年春,书成上进,转金紫光禄大夫
六月,五奏乞祠,诏不允,断来章。
九月,明堂升侑高宗礼成,进诗三章称贺,理考亲沾洒宸翰,赓韵以赐。
初,先公守番,丁大全浮梁,小有才,为当路所称,然为人憸黠剥刻,先公心薄之,而素性宽涵,未尝辄形于言。
既登政路,大全时在柏台,上疏力诋董相,罢之,至移台牒速其行,意欲借是以相撼摇,赖理考眷爱深厚,且爰立之初,不敢遽动。
未几,大全由谏坡登宥府,势位相轧,自怙其以术得君,志溢气骄,好凌驾人,至与同列争事,交臂于中书堂,观听为骇。
先公观其所为益强悖,知难与共政,而其议论间朵颐鼎席之意累露。
理考虽密察其机狡,然小人易进难退,先公惟思亟去以避之。
十月,五疏拜丐祠,理考亲洒奎画勉留,有云:「荐省来章,足觇雅志。
一身之计绰有馀矣,万机之务谁与共之?
决当留行,勿复有请」。
先公志意虽久决,然感理考眷留,终始不渝,未敢遽然舍去,复强勉就列。
六年春,又五疏丐祠,理考复颁宸章,谕留益至,有云:「诿之以疾,则卿气体方刚,酬酢有馀裕。
虑其不善后,则卿表里纯一,何瑕可指?
决不容于勇退,宜悉付于忘言,为朕勉留,深所望也」。
四月,逾月不雨,力以燮调失职,引咎上疏,力乞解机政,上诏留数四,复有云:「朕以十三相而得卿,卿不二年而舍朕,岂人情哉」?
自是不敢疏辞,但引先朝宰臣赵雄奏曰:「顷岁宰相罕有善罢,大者窜,小者逐,愿及宸眷未衰,畀以藩服,使天下知宰辅中亦有保全者。
孝宗皇帝感其言而从之。
臣之才力虽不逮,陛下圣明视孝宗若合符节,是用荐沥愚衷,频渎天听。
癯羸多疾,不敢如求畀藩服,但得解罢而去,从事药裹,实拜君父保全之赐」。
由是天听为动,知先公意已决,不可强留,除观文殿大学士、判福建安抚使内帑出金器精缣、薰茗酒核,以宠其归。
盖理考自端平以来寘相凡十三,进退纯全者,自范、游后,仅先公一人而已。
得政才两年,三辰平,百度举,朝无异议,民无疾呼,门无私谒。
虽外视之精采若不快人意,譬如服参苓之剂,丰培滋养,其于元气所益多矣。
四上奏归闽越,上亦闵劳先公。
七月,依前职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恁便居住。
退居两年,惟以书史自娱,世间嗜玩无足以动其心,幅巾藜杖,逍遥田野间,行道见之,初不知其为宰辅。
居第简朴,门外田数亩,躬课家僮自耘耔,示子孙以穑事之艰。
每遇旧交故属踵门,从容延款,或谈论竟日,一语及时事异同,必嗟咨审问,忧见颜色。
盖身虽江湖,而心实宗社也。
理考念公笃,凡生旦宣赐银币,未尝少替,始终眷遇如此。
讵意大全柄国,蔽天聪明,任私灭公,丑正党邪,酿成鄂渚偷渡之警,内阻外讧,上心怛焉不宁,首颁天诏问计策。
先公既手疏收人心、重赏罚及团结民兵数事以奏,理考洒奎画一再褒嘉,最后云:「览卿所条边计,备见忠恳,助朕忧勤,便当参酌施行,良用衔戢。
嗣有所见,陆续以闻」。
次年八月壬寅,诏依旧职判平江府,兼淮浙发运大使,四上免章不允。
凡三颁奎劄勉谕,至谓:「某以八十馀老犹为朕出抚七闽,卿六十乃以老病言,过矣。
幸无遐心,以副延伫」。
先公知上意坚确,不容牢辞,遂勉一出。
至郡,访求民瘼,稽较餫事,首务行宽大,少苏疲瘵。
手疏乞增籴减数,前牧希求望外恩赏,取六邑籍版纷更之,号修明局,岁增解农寺米五万石,以无为有,猎取美名,暨农寺索偿,则移补塞责。
先公恻然,虑后来者长此不已,不堪命,拜疏乞豁除之,奎笔亟可其奏。
六月,上以霪雨弥旬,近畿之田皆巨浸,独吴门幸免,御劄褒奖,谓皆卿精意祷祈、仁政感通之验。
先公以籴事既已数足,而郡政皆粗脩,累疏丐归,诏不允。
十月,拜特进,依前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叠腾免椟,天使驰奎劄谕旨,复上疏恳辞,旨特给假两月。
三年六月,诏疾速赴阙,复三拜疏控辞,旨特依所乞,免兼侍读,宸翰褒谕云:「卿奥学重德,简在帝心。
延伫肯来,庶资启沃。
累诏趣发,辞则如初。
陈情既真,高节难挽。
勉遂雅志,俾奉外祠,少须康强,嗣有光宠」。
景定五年五月,再任醴泉观使
咸淳初元,以今上登极恩,进少保
三年,拜少傅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吉国公
辞椟方上,而台臣论列之章下矣,旨依旧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
六月,四拜奏乞致仕,不许。
四年四月,罢醴泉观使
逾年骤感寒疾,遂致其事,旨依所乞,守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时五年三月也。
同签枢密院事以后,除拜极恩,加食邑至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二百户,阶官回授者五。
丙申,薨于正寝,距生庆元六年十二月甲申,享年七十。
遗奏闻,上震悼,辍朝两日。
公朝诹故实,特赠少师谥曰文清
前妣吴氏,先公二十七年卒,赠周国夫人
继妣汪氏,先公八年卒,赠汉国夫人
男三人:象祖,故朝奉郎、直秘阁,两易知处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先公七年卒。
述祖,承奉郎,待铨;
崇祖承奉郎,待铨,并与江东漕选。
女一人,适奉议郎通判隆兴军府事兼管内劝农营田事罗鼐。
孙男二人:樟,承奉郎,待铨,与两浙漕选;
,尚幼。
孙女二人:长适将仕郎吴克绍,次未行。
述祖等将以咸淳七年十月忍死奉柩葬于歙西古城关,去所居十里而近,遵治命也。
公朝特差脩职郎汪仪凤护葬事,如旧典礼。
先公气见冲粹,襟度宽夷,不为町畦峭堑,待人遇物,春风蔼如,然胸中泾渭甚严,短长轻重,寸量铢较,犹黑白凿凿乎不可乱。
平居退然一儒者,言若不出诸口,及临决大事,虽千条万目纷错于前,审义之得,毅然自任,如山岳之不可移,既底则了无矜伐色。
其于兵也,非所素练,当边疆绎骚,审计熟虑,动中事机,虽老将宿校所不及。
中保任一二将帅,尤吻合众心。
其于财也,率裁以义,遇调度繁兴,纾匮支乏,,刘之所缩手,而处宽裕如也。
引援天下贤俊,虽奇拔萃,惟恐遗才,而人不知所从来,至有终身不识面者。
尤爱惜公朝名器,故姻𡠽交友,无一人敢萌意外希求者,门虽无我,而限界肃然。
一恩旧子未学制,干谒求贰令,先公谢之曰:「除授须由资格」。
其人再三请不置,且以先世为言,公曰:「先大夫畴昔以某粗知恬退,故相荐,今所求似躐次,岂先大夫意哉?
矧以国家官爵报私恩,某所不敢也」。
其人虽不满意而去,然未尝不心服其公。
前任言责,所尝论列,后居政地,见其可用,未尝忘荐拔,每曰:「前日之弹劾,成其才也;
今日之擢用,尽其才也」。
以故多致通显。
郡守旧名在白简,废锢累年,一日至阙自陈,以先公辅政,瑟缩不敢进,朝行语其故,且教其来谒。
一见即问其出处,守方起谢,先公曰:「吾岂敢以一眚而弃人,幸无疑」。
守感不能言,泫然出涕,寻得郡去,守亦知自新焉。
其胸中洞达,不滞于物如此。
重惟早岁奋迹布韦,无尺寸援,蒙理考不世之知,任言责,历禁途,至登庸鼎揆,三十馀年,眷遇委任,弥久而弥笃,朝野曾无间言。
中值一畏拈朝,翩然如冥鸿之举,虽于报国之忠未克殚竭,然于见机之智亦可谓无遗矣。
恭遇先皇更化,圣上嗣政,天下清明,一旦不幸,物论倏兴,几至求全之毁,向非天朝立扶公道,察其心迹无他,则未必得为太平幸民全而归之也。
初薨之日,堂奠之文曰:「幸而邪正之不相掩,亦不幸而出处之适相值」。
当时指为名言云。
自号讷斋居士,有《讷斋文集》、经筵讲义、奏藁、制文诗记,凡若干卷。
呜呼痛哉,尚忍言之哉!
重念述祖等不肖不学,智不足以扬前光,文不足以发潜德,谨沥血以序始终大略行事如前。
百拜乞言于当世之大君子,尚惟仁慈兴恻,哀其忱恳,诠次而赐之状,俾得藉手告于太史氏,岂非不肖孤之幸愿。
傥九原有知,必与增荣感焉。
咸淳七年月日,孤子述祖等泣血百拜谨书。
荆州以南陆路为水所断改由水驿甲辰 清 · 何绍基
 押先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九
岷峨走山水,衡鄂荒风烟。
荆州大都会,自昔威棱专。
我渡黄河来,炎尘搅行鞭。
漾水波浩汹,荆门岭连绵。
心知山水奥,势断有斡旋。
况逢故人聚李戟门观察程省斋太守。),益幸胜赏延。
行行至城下,荡荡高不骞
行馆何偪仄,僻在城西偏。
城头置长绠,出入缒跟肩。
昼闭西北门,云防大堤穿。
堤穿江满城,前鉴在往年。
坐迟伏汛过,乃庆孤城全。
噫嘻江水源,溯自滇与川。
大山日月藏,大树元气连。
云雨助泉胎,泄此万里渊。
芸芸生民繁,逐逐嗜欲牵。
伐木涸岩涧,削岭开陌阡。
云木乱菀枯,雨旸失节宣。
泥石排草树,推流成积填。
江腹不及受,浩溢遂无边。
水中田庐化,水面城郭悬。
大江有门途,此郡实关键。
门途既荒败,关键何由坚。
楼堞虽宛在,民气长萧然。
将军亦能军,射水弩无弦。
守令职牧民,其鱼恒自怜。
惟希数载后,天心有移迁。
安彼蛟与龙,还我屋与田。
我昔,斜阳滞归船。
江深四十丈,此语父老传。
遂乘明月定,测向深波圆。
绳长不十丈,已著水底天庚子冬,舟泊夏口,至江心测深如此。)
荆州武昌,计里已逾千。
积高形可想,瀰漫势所便。
前途水潦塞,行轺无由遄。
使者来击楫,榜人闻扣舷。
夜雨亦何苦,水声不得眠。
静念江滨上,亦有治水员。
大吏有闻见,斯计安出焉。
黄河决未复,帑缺方劝捐。
荆门军贡院 宋 · 李英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一、《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一四五、乾隆《荆门直隶州志》卷三六
荆门玉州,山水秀丽甲湘湖
楚汉以来,人物相望,未易枚举。
近世如内相朱公震、秩宗胡公寅、秘校范公如圭,率繇科举,清规劲节,昭映千古。
故士知尊经学,重名义,往往以二三公为轨范。
中更兵革,士气小不振,例附荐于渚宫
绍兴龙集己卯,复试于本军,从郡太守洪公适之所请也。
贡闱旧在军治之南,初创简陋,岁久而倾攲,殆将压焉。
吴兴叶公为郡之明年,政修人和,加惠士类,以为事有若缓而甚急者莫此为重,乃更相爽垲,得故武库于郡城西北隅,即而葺之。
为屋七十有四楹,撤而新之者十四。
缭以周垣,重门有严,厅庑立置,翼如也。
木章竹干,瓦甓石铁,悉储于累月之前,工雇于市,匠食于官,而费不取于榷计。
经始于季春之中,不越月而成,邑之吏民咸知轮奂之美视他郡为最。
彼冠峨佩锵、操觚抱椠之士,群试于此,亦足以增气矣。
尝闻后世士不素励,取士之制虽不逮古,而得人之盛则皆由此途选。
夫以豪杰之士,规规然较三日之长以求合有司程度,固不足以尽其才。
然使为士者先器识,摈浮伪,毋徒为决科利禄计,毋以得丧怵其良心,则异时谋王体,断国论,上不负朝廷,下不负所学,于以续前贤风声于将来,是则叶君之所属望于学士大夫者,可不勉乎?
叶君名笺字正之,石林先生之裔也。
其得诸家传者,知所先务盖如此,是恶得而不书!
绝命词 宋 · 卢氏
五言绝句 押支韵
夫为苌弘,妾感共姜诗
夫妻同死义,天地一凄其(以上清厉鹗《宋诗纪事》卷八七引《荆门纪略》 《荆门纪略》:吴源襄阳,阵殁。氏闻讣大恸,部署家事毕,焚香泣拜曰:“夫死王事,忠也。妾敢不相从于地下。”遂赋此诗,自缢死。)
夜别楚公 明末清初 · 薛始亨
七言律诗 押支韵
怜君归去鬓如丝,欲赋平生愧景差
客舍空囊馀宝剑(宝剑,片玉斋本作“短剑”。 ),离筵残烛罢枯棋。
霜悬橘柚荆门路,月照蒹葭桂水涯。
愁向梦魂中断处(片玉斋本作“一别魂销那得梦”。),更凭南雁寄相思。
由凉风桥过解脱坡大峨石玉液泉乙卯 清 · 何绍基
 押歌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五
延缘宛转桥,寻至解脱坡。
解脱者何物,止为凉风多。
奇礓立巉巉,古仙题大峨。
缘何此山名,寄在石一窠。
石侧玉液泉,神水古不波。
相传智者师荆门维摩
娟娟龙女来,得泉起沈疴。
此语吾不信,迹诡乃近魔。
要知真实相,无病亦无瘥。
梁国乔氏夫人墓志宝庆三年三月 宋 · 赵希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五、光绪《诸暨县志》卷四三
梁国乔氏,前脩职郎、临安府富阳县主簿赵希𡍮之配。
梦符开禧间监察御史
夫人生十五年而御史殁,又八年归于我。
夫人儒家女,识理道。
先是吾母死且久,先君将以家事属冢妇,欿然不敢承。
嘉定甲申秋,先君出守荆门,诸季以宦学不克侍,余赖之尽子妇之职。
明年,先君病,侍药不懈。
先君殁且归,于是念门户之甚重,蹈风樯之屡危,忧且惧,食益少矣。
秋七月,先君丧抵敝庐。
冬十有一月奉襄事,凡事之出于内者悉繇之。
月之八日,得疾卒,享年三十有三。
惟余家比多故,盖十年间期、功、齐、斩之制,靡岁不有。
昔人谓以是累夫人之寿者,诚然耶!
何其事俪而感同也!
葬以宝庆丁亥三月庚申,地在越州诸暨县金兴乡南庄之原。
子女各一人,皆幼。
希𡍮志。
宣抚宇文尚书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八、《昌谷集》卷一二
某尝谓策边事于丙寅之岁,则言难而行易;
策边事于丁卯之夏,则言易而行难。
言与行相本末也,难与易曷相反哉?
治天下之病,莫急于未病而先知,莫缓于已病而乍止。
譬如痁疟之方作,而五脏六腑先见其害,心怔忪而易动,情恍忽而不一。
一食之顷,呕逆并至;
一息之间,惊魇频作。
诊其脉则乍显乍伏,察其状则或惨或舒。
不特扁鹊、仓公知其欲病,稍识疾痛,固已知其病之必至矣。
当是时而献以方书,投以药剂,将苦口瞑眩有所不计,惟恐其闻之晚也。
及其增寒之后,继以壮热;
汗浃之后,继以安卧。
烦躁不干于其心,劳勚不关于其体。
幸平旦之未作,而取快于人定鸡鸣之时,虽有扁鹊、仓公,不足以施其技矣。
二年之边事,正大类此。
春初󲃧宣威,举天下知其事之可畏。
讲和以来,六、七十年间,辛巳以后,亦骎骎乎五十岁矣,士大夫不见兵革,边将帅不识兵事,敌中之虚实难辨,而中原之向背难测。
及夫唐、邓一战,兵败将死,启敌人之骄心,挫我军之锐气,圣人避殿减膳,坐薪忍耻,庙堂唶舌自咎,吐哺下贤,于是招军之奏易上,而辟客之书易报。
某人言某甲可将,即与之兵;
某人言某士有才,即秩其禄。
器械之少者得以科拨,钱物之少者得以给降。
或言某关可守,不以为欺;
或言某郡可屯,不以为误。
发诸道寄招之军,复起禁军;
发广东海道水军,复起忠义军
上而宣司、招司之所施行,次而安抚、制置、节制之所禀请,下至于一郡一将,有所献议,莫不报以庚牌,传以黑匣,则言难而行易,策边事于丙寅之岁,无足疑者。
此则痁疟之欲作,而知其病之必至矣。
辗转而思,反覆而虑,昼不安于其坐,夜不安于其席。
既而敌人果来,不逃所料。
,诸药并试,寒热既退,推究病根,则解围之后,宜边事之当策也。
始虑敌人伐我之交,必以关外为衅。
今事已别白,知其手足之已露矣,始虑敌人捣我之虚,必以襄、汉为急。
今事已显焕,知其技之止此矣。
敌无角弩神臂弓之制,始虑其得我长技也。
今已用之于德安,知非所便矣。
敌无楼船战舰之利,始虑其得我水工也。
应城云梦之人,教之尽术,知非所长矣。
使在我者稍有素备,则此等勉强皆有时而自困,利害所关,未必在此。
今日之患,莫大于不素备,而幸敌之不至。
不素备而幸敌之不至,设有狗盗鼠窃,犹将畏之,而况于莫大之强敌,深于隙而稔于怨哉?
古人以城卫兵,以兵援城,远近内外皆有次第。
急而筑城,重外乃固;
急而戍兵,重内乃安。
二者相须,不可阙一。
襄汉者,吴蜀之要领,环数千里之地而守之者也。
列城不数十,不足以相保;
戍兵不二十万,不足以迎敌。
今所谓城,特襄阳德安郢州耳。
今所谓兵,特传闻襄阳有二三万耳。
去年我失樊城,我失神马坡,敌得以围襄阳
我失枣阳,我失信阳,敌得以围德安
我守襄阳,敌虽破荆门,终不敢攻江陵
我守德安,敌虽破复州,终不敢窥鄂渚,此则有城之已验者也。
今不筑枣阳,不足以守随州,守随州德安安矣。
不筑信阳,不足以守德安,守德安黄州安矣。
不筑神马坡、樊城,不足以守襄阳,守襄阳光化安矣。
纵未能列城数十,独不能于此四者而急先之乎?
去年敌围德安一百一十馀日,而救兵不至,德安之不亡幸也,非计也。
敌围襄阳一百馀日而救兵不至,襄阳之不亡幸也,非胜也。
此则无兵之已验者也。
江陵无二万,不足以守襄阳
德安无二万,不足以守随州,守信阳
鄂渚无三万,不足以援江陵,援德安
纵未能戍兵二十万,独不能于此三者而急先之乎?
敌围两大城,旷日不去,谓两城之不足相倚也。
围一郢州辄数日自解,恐三城之相近也,宜筑城之不当疏也。
我败于唐、邓,敌不敢来;
我分兵戍守,敌如破竹,宜戍兵之不当散也。
郢州城外尽为丘墟,孤城屹立,不得如前日之壮。
襄阳德安,士民多为敌用。
山川蹊径,不复如前日之险,彼己之事,可无遗策于丁卯之夏矣。
然而恐其难行者,则以近事之可卜也。
古者和戎,不一而足,非可以一律也。
强弱本不相侔,晋魏绛之纳无终子是也;
两强不能相下,汉娄敬之议冒顿是也;
彼乱而欲吾庇之,汉元帝之朝呼韩邪是也;
彼弱而恐吾袭之,唐太宗之盟颉利是也。
其至也有因,其成也有渐,然而未有如金人之黠者。
昔阿古达与乌奇迈尝请盟矣,燕云之议方定,而郭药师之叛已纳;
三镇之割方约,而斡喇布之师又至。
其后绍兴之时,盖尝复请盟矣。
今年归我河南至明年而复夺之;
明年伐我淮西,又明年乃成和议。
蠢尔敌人,玩我于股掌之间,果其师老而欲休,财匮而欲困,亦必虚词以动我,厚赂以要我,垂成而故为不成,欲已而若不可已,安能保于一两月之间,而必于防秋之不设备哉?
今两道事权倚重宣威,六路转饷倚重王人。
正官权官施设不一,江陵鄂渚位置无常。
擢用而来,密若加膝;
挥斥而去,峻若坠渊。
交承之际,无所统属。
诸郡关报,无所赴愬。
近者旌纛未来,争有警,边郡闭城,流离载道,徼幸无事,又复安堵。
设有不测,谁执其咎?
则庙堂处分,不得如去年之锐矣。
去年旧兵所馀无几,收拾疮痍十无一二,江西湖南禁军粗张声势,忽复散遣,谁与为守?
广东水军足以为江面之重,在道数月乃始得至,似闻以拆洗为名,亦复遣归,弥望千里,戍兵不设,则襄汉之间,又不得如去年之备矣。
边事未起,丰稔连岁,朝旨之所特降,诸台之所宣力,和籴米料,为数浩瀚。
其后唐州城下,与神马坡、樊城之间,焚烧陷没,不可胜计。
既而两郡被围,游骑剽掠,富家大室,储蓄略尽,米斗千钱,公私俱困。
未闻增一纲运,捐一仓廪,则边城储峙,又不得如去年之实矣。
去年宣威初来,钱数钜万,助以苏氏之金,其数不少。
既而军额有限,无大调发。
解围之后,未大支犒。
得于传闻,尚不足用。
万一朝廷未知仰给取办,则钱楮金帛又不得如去年之数矣。
丘、薛、辛、杨,夙有时望。
门下行辈人物,纵或未能立见成效,其爱惜士类,犹足以鼓动流俗。
今镌降斥逐,惟恐不力。
设有缓急,难可骤至。
晚生后进,未易比拟。
则应用人物,又与去年不相似。
今岁之事,其急如此,而人情事意,殊觉迂缓。
士大夫不信书传,不究本末,方且贻书往还,问和议济否。
苟目前之幸安,而不思奸诈之必至。
正如痁疟得汗,少宽半日,而酒炙劳问,佐以歌舞,元气销铄,曾不介意。
此则么么之所深忧,恐其言之易而行之难也。
夫未病治病谓之良医,先患虑患谓之君子。
天未雨而彻桑土,日短至而薄滋味,辨之早而谋之审,其于起死也必矣。
宗周之蠢蠢本不及嫠,而嫠则忧之,恐其及己。
襄汉之岌岌,则古沔当其要害,其为及己,非泛然云云者。
故未见颜色,不暇有所择而言,欲加之罪,亦其分也。
仰乞台照。
湖北李宪除帅启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二、《昌谷集》卷七
恭审上游谋帅,宪长辍贤。
暴胜之仗斧绣衣,方持汉节;
羊叔子轻裘缓带,合镇荆州
我有二天,国重九鼎
恭惟某官岷峨合秀,参井储祥。
胸次准绳,得国史编年之学;
笔端经纬,如制科过閤之文。
名联雁塔之芳,足接麟台之武。
宣化自优于循吏,观风已劳于使臣
厥今襄汉之郊,孰为都会;
自昔吴蜀之势,以此喉襟。
望不重无以镇服兵戎,任不专何以收召豪杰?
已试金汤之效,揭为牙纛之威。
除目星驰,轸翼有耀。
群心风动,江汉不惊。
北门望重于莱公,西贼胆寒于老子
在此一举,可以万全。
古人兵法相传,要先制胜;
本朝国势不振,咎在议和。
安边境、立功名者徒守虚文,执干戈、卫社稷者本无固志。
决胜负近在目睫,视职守尚为蘧庐。
靖康之虽悔可追,竟捐三镇
绍兴之厥鉴不远,亦失两河。
今天下未能息兵,在江北实为对境。
已剥床而切近,宜伤弓而高飞。
外立藩篱,远设荆门之险;
内储梁栋,多收莲幕之材。
正忠义之号以齐奸民,行逗挠之法以肃诸将。
至若师旅饥馑之后,难于资粮扉屦之供。
剽掠未除,反吊民之初意;
封疆不画,失复古之本心。
兼爱南北之民,必得天人之助。
信其信先尽其在我,战不战却决于随时。
理在人心,明有同于揭日;
事掣其肘,难更甚于拔山。
往哉专制阃之权,久矣属经邦之望。
闻丝纶之沓至,知保障之必成。
韩玉汝之在陕西,朝登宪肃;
范德孺临庆府,政出忠宣
华有萼以相辉,鼓得枹而自应。
必朝奏而暮下,如春种而秋成。
萧相关中,乃能东向;
寇恂河内,孰敢北征?
果恢复之有期,徐登庸而未晚。
是为公论,岂止常谈?
某两见防秋,一皆愒日。
虽水旱相仍之极,决意抚摩;
当军旅数起之冲,强颜撑拄。
有志庶几成事,无财何以聚人?
盖尝信简册而妄论中外之事几,必先立规模而后合圣贤之用处。
稀星明月,无枝可栖;
白雪阳春,属和弥寡。
自快青天之睹,已深流水之知。
先生长者之风,修方伯连帅之职。
托名李太白,意不羡于郎官
适见管夷吾,心已归于王导
林沧洲下第赴荆门 明 · 郑善夫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少谷集卷六
怜君不得意,归鬓忽成丝。
更下荆门棹,还闻巫峡悲。
礼严徐孺,义重象山祠。
应念投竿客,终为帝者师。
宋 · 吴习礼
 押尤韵
湖北封疆最上游,荆门中有惠泉蒙泉
按: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七八《荆湖北路·荆门军
楚客 明 · 郑善夫
五言绝句 押侵韵 出处:少谷集卷八
楚客望不返,行坐楚天心。
荆门未可涉,洞庭波正深。
唐故军器使内寺伯赐紫金鱼袋赠内常侍袁公夫人太原郡夫人王氏墓志铭 唐 · 王孟诸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二
夫举族称官。盖制作之常意。况王氏承帝王之后。派分贵仕。代亦众矣。斯皆增辉图牒。称望天下。若乃复序述祖宗之盛德。谓悠悠繁词。故略而不书也。夫人襄阳人也。性禀专贞。早贪诗礼。闲柔淑慎。叶窈窕之风规。纂组女工。得家人之深旨。军器常侍先娶颍川禄氏。数奇不耦。夫人禄氏早亡。军器常侍时护汉南鼓盆歌罢。曰。粢祀之职。礼不可亏。洁以蘩。必资中馈。由是思鹊巢之共理。咏鸡鸣以求贤。慕王氏奕世之宗。以夫人继室。夫人承训结缡。移天配德。克崇妇道。懿绩可嘉。闺门之美。实光彤管。军器常侍汉南更命荆门。岁满入觐。复领军器使。柰何天不福善。阶老愿乖。军器常侍寻卧疾薨于私第。夫人居丧昼哭。髡发誓志。动循法则。不尚繁华。言必洽于族姻。喜怒不形于色。栖心象外。宏誉宜家。其仁贤体度。盖为外戚之表仪矣。将及鱼轩荷宠。昭示懿图。麟角功高。隙驹难驻。呜呼。徽音潜翳。阅水兴悲。赋命有涯。奄随川逝。以大中十四年春正月十二日。终于长安县修德里。享年卅有五。以其年四月五日。窆于万年县灞陵之原。邻军器常侍之茔。礼也。嗣子五人。或腰金备宠。近侍丹墀。或朱绂青袍。皆宣翊赞。德门之盛。世莫能俦。而复泣衔哀。俾述遗范。言必实录。托而用文。志而铭曰。
青门道兮国之旁。素浐北兮龙之乡。
纷旟旐兮引灵襄。泉路永兮歌白杨。
生何促兮死何长。音容寂兮云泱泱。
唯有楸树。悲风起夕阳
巴南旅泊 唐末 · 罗邺
五言律诗 押元韵
巴山惨别魂,巴水荆门
此地若重到,居人谁复存。
落帆红叶渡,驻马白云村。
却羡南飞雁,年年到故园。
荆门泊舟两日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押删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一
一自襄阳去,西行万壑间。
举杯酌江色,脱帽看秋山。
今夜好风月,停舟荆门关。
欲寻宋玉宅,明日再跻攀。
诏报岑彭(十一年春) 东汉 · 汉光武帝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一
大司马习用步骑,不晓水战,荆门之事,一由征南公为重而已(《后汉·岑彭传》,又见袁宏《后汉纪》六)
感兴丙子冬以后) 明 · 金净
五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冲庵先生集卷之三
落日临荒野,寒鸦下晚村。
空林烟火冷,白屋掩荆门
题江行图 元 · 钱惟善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五十六 行旅类
七泽秋连楚雨昏,布帆千里向荆门
舟行莫近清湘泊,枫树青青亦有猿。
张教授必学慈孝永思小卷 明 · 朱浙
 押尤韵
生别何草草,死别何悠悠。
霜落荆门树,萧然天地秋。
携孥一万里,禄养为亲谋。
兹事已不及,钟鼎将奚求。
妇姑平生欢,瓶罍千载羞。
蓼莪不忍读,洒泪满山丘。
送梦上人归京903年 五代 · 贯休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
伊余龙钟归海涯,千山万水情自怡。
梦公别我还上国,江边惨执行迟迟。
向我道云中觅伴未得伴,又示我数首新诗尽是诗。
只恐不如此,若如此如此,即须天子知。
萧萧金吹荆门口,斗黄落叶走。
前程胜事未可涯,但空圭峰难入手。
莲峰掌记韩拾遗,雁行雍穆世所稀。
二十年前即别离,凭师一话吟朝饥。